“疼死了，你这混蛋！”
子夜趴在地上，揉着自己的脑袋。
“是你撞过来吧……”
狼人抬起染满黑色血迹的上半身，捂着被枪击的胸口，一脸苦笑。脑袋上高高地肿起一个大包。
“哎，你恢复了？”
子夜吃惊地抬起头。
“不可能！”忍着剧烈的疼痛，班山坐起身，震惊地看着朝鲁。“一旦魔化之后，绝无苏醒的可能。就算能产生意识，那已经是另外一种人格了……难道是魔化时间还很短的缘故？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朝鲁苦笑着摸了摸脑袋。“大概是脑袋被撞的缘故，虽说暂时清醒了……唔……”
一阵剧烈的头疼袭来，朝鲁捂着脑袋半跪在地上。
“时间不多了，我想拜托你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女儿……托娅，就拜托你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知道我是狼人，我女儿也是半妖。她孤苦伶仃一定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……只有同样是妖族的你才能帮我，拜托你了！”
朝鲁跪在地上，朝子夜低下头。
看着跪在面前的朝鲁，子夜陷入沉思……他不善于和小孩子相处。在他的脑海中，关于童年的记忆都是被虐待和摧残，心灵上有着无法弥补的创伤……他不懂得如何去温柔待人，因为……从没有人教过他。他真的有资格收留托娅？
“拜托你了！”
朝鲁将头磕到了地面。
“小猫……”
子夜转头望去，接触到班山那充满鼓励的视线。
“哈……”深深叹了口气，他无奈地说道：“我知道了……我只能保证，托娅不会受到任何伤害。”
“感激不尽！”
朝鲁再次将头磕到地上，他忽然想起什么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卷发黄的帛布。
“方便，告诉我你的名字吗？”
“子夜。”
朝鲁将这卷发黄的帛布递到子夜的面前，表情郑重。
“子夜……这卷《羽化》残页，是我残阳一族不传之密。这是化为人形的妖族功法，我想……你可能需要它。”
从朝鲁的手里接过了《羽化》残页，子夜内心有点激动……曾经作为人类的他，终于有机会再次拥有人类的外形。
“啊……差点忘了。”朝鲁指着祭坛上的玉瓶说道：“那是修炼羽化时必不可少的祭品。”
“谢谢。”
子夜正望向那个玉瓶，突然……
“噗！”
朝鲁用爪子刺进了自己的胸膛。
“朝鲁？！”
“咕……”
嘴里喷涌出大量的黑血，朝鲁一脸解脱的释然表情。双眼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辉，那是透过黑暗注视着远方的眼神。
“苏日娜，我来见你了……唔……”
他缓缓地倒在地上，生机逐渐消散。
……
埋葬了朝鲁，采集焉酸草后，子夜和班山带着祭坛的玉罐，沉默地离开了残阳神庙遗迹。
下山的时候已经是深夜，气温也低的惊人……只剩下两天期限，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，他们只能连夜下山。夜晚的苦山更加危险，各种魔物层出不穷……
“呼哧……呼哧……”
在粗重的喘息声中，呼出的几乎凝霜的白气。子夜和班山一路朝着山下狂奔。在他们身后，三只长着獠牙的巨型老鼠紧追不舍。
“呀啊！！”
在惊呼声中，班山重重地摔倒在地。
“班山！”
子夜急忙刹住步伐，转身冲到班山的身旁，横刀护在她的身前。耽搁的这么一小会儿，三只魔鼠已将他们包围起来。它们嘴里发出尖锐的嘶鸣，涎水顺着獠牙滴落。
“三只魔鼠，有点不好办啊……”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
班山将火枪当做拐杖，挣扎着爬起身。胸口的伤口迸裂开，鲜血将衣服都染红了。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意识都有些模糊。
“小猫，你先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
“哎？我还没什么都说。”
“丢下你先走？想都别想……你不是说想要相信我？那就请相信到最后！”
“呵……”
子夜那瘦小的背影，在班山的眼里被无限放大。这个身影和她脑海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重叠……四年前，魔化后金第一次入关劫掠杀戮，小孩和老人都是不被需要的存在。那时，金人的刀已经朝她砍了下来，一个醉醺醺的老者身影忽然出现，将她护在身后……
“小猫。”
“嗯？”
“如果我们活着离开这里，我会告诉你我的一个秘密。”
“啊……我会好好期待着的。”
“吱吱——！！”
其中一只魔鼠按捺不住了，嘶鸣着扑了上去。子夜迎着魔鼠纵身一跃，直刀全力刺出。
“噗！”直刀**魔鼠的下颚，借着魔鼠的前冲的力道，顺势刨开它的腹部……飞洒的鲜血，将子夜全身淋了个透。
受到血腥味的刺激，另外两只魔鼠同时扑向班山。
“班山！”
子夜转身再次纵身一跃……银亮的刀光划过黑暗，一只魔鼠眼睛被划瞎，直刀**另一只魔鼠的脖子里。
“吱吱——！！”
暴怒的魔鼠猛然将子夜压在地上，长长的獠牙扎进他的肩膀，将他钉死在地上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！！”
子夜发出痛苦的惨嚎声……獠牙相对猫的体型来说，简直同木桩一样。
“砰！”
压住子夜的魔鼠脑袋上爆起血花，血红的眼睛逐渐黯淡。
班山迅速填装铅弹，将枪口瞄准那只眼睛被划瞎，在原地痛苦挣扎的魔鼠。她一咬牙，扣下了扳机……枪口喷出火焰，最后一只魔鼠也倒下了。
“咳咳……咳……”
班山剧烈咳嗽着倒在地上，刚刚那两枪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。
“喀……呀啊啊啊……”
子夜用还能动的三只爪子使尽全身的力气将魔鼠推开，拔出钉住他的獠牙。他摇晃着站起身，捡起直刀重新插回刀鞘。
“班山……没事吧……”
“嗯，还活着……”
子夜蹒跚着来到班山的身边，看着她拄着火枪挣扎着爬起来的模样，紧紧地咬着牙。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猫的体型，只能在一旁看着，无法借她一臂之力。
“走吧，赶紧离开这里。不然，又有魔物会被血腥味吸引过来。”
“啊……”
……
离开苦山时，东边的天际已经蒙蒙亮。一半晨曦一半繁星的苍穹，给人一种梦幻的错觉。成功归来的子夜和班山，怀着久违的心情欣赏着沙漠戈壁的日出，走在回客栈的路上。
虽然身体变的残破不堪，心情却十分轻松。伤口的疼痛没能影响子夜和班山轻快的步伐。落日客栈已经出现在视线内，可是……从客栈内出来嚎哭声，让子夜十分在意。
加快了步伐，客栈内的凄惨的情形也映入眼帘……
几个身穿锁子甲的士兵，正用皮鞭抽打着趴在地上凄惨嚎哭的女童，那女童的模样很熟悉……狼耳、亚麻色的头发、白皙的肌肤、天空蓝的双眼……托娅！以莫大成为首的围观士兵们纷纷哈哈大笑着，对托娅指指点点。
炽热的怒火直冲脑际，轰然炸开。子夜金色双瞳透射出冰冷的杀意，伸手握住身后的刀柄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
持鞭的士兵哈哈大笑着，朝着趴在地上嚎哭的女童甩出了长鞭。
“噗！”
刀光闪过，握鞭的手被齐腕斩断，掉落到地上。那名士兵呆愣地看着不断飙血的手腕，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。
“呀啊啊啊啊——！！”
手持直刀的黑色影子落到托娅的面前，他猛地转身，飘然的氅衣下摆映入托娅天蓝色的瞳眸之中。
子夜横刀而立，目露凶光。
“你们，死！”
客栈里一瞬间陷入寂静。此时的子夜单爪握刀，另一只爪子犹如木偶断肢般，在身体左侧晃动。
莫大成首先清醒过来，他紧握手里的长刀，朝子夜逼近一步。
“哟，这不是玩火枪小姑娘的宠物猫吗？哈哈哈哈……果然，你也是妖，还是稀有的猫妖。今天真是个好日子，把你一起抓了能卖更多钱！”
莫大成贪婪地看着子夜，垂涎三尺。
“兄弟们抓活的，上！”
“喔哦哦哦——！！”
十几个士兵，同时朝子夜扑了过去。
“砰！”
一名企图接近托娅的士兵被一枪爆头。
手持火枪的班山出现在子夜身后的不远处，她吸一口气忍住伤口的剧痛，挤出微笑。
“钢铁夜行者，班山。不要小瞧我哦。”
“上！”
在莫大成的叫嚣声中，士兵们再次扑上去，
子夜伸手将身后的托娅推到班山身边，纵身一跃而起。依靠着超越人类的感官，这些普通人的动作在他眼里一清二楚，利用自己娇小的体型灵活避开的同时，刀刃轻松地划过他们的咽喉。子夜的身影从人群中穿过，身后躺了一地的尸体。
“现在，轮到你了。”
子夜转过身，金色眼瞳里的杀意将莫大成一瞬间淹没在死亡的恐惧之中。无法接受突然之间的形势逆转。他大叫着举刀朝着子夜劈了过去，妄图做最后的挣扎。
“不知死活。”
转身避开长刀的同时，子夜一跃而起，用断臂爪子抽中莫大成的脸，啪地在他脸上留下个梅花印。身体再次旋转，刀刃顺势划开莫大成的咽喉。
“咕……”
莫大成用双手紧紧地捏着脖子的伤口，鲜血用指缝间汹涌而出，被割断了声带和气管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咕唧声。他缓缓跪下，倒在地上……
此时，谁都没注意，被子夜斩断手腕的士兵已经偷偷跑出客栈。
“呼……呼……”
子夜拄着直刀，半跪在地上。
“小猫，没事吧？”
“啊……暂时还行……”
托娅抱着膝盖坐在地上，眼神空洞……似乎是惊吓过度。子夜缓缓走到她的面前，将她的头抱进怀里。
“从今以后，我就是你爸爸。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。”
托娅天蓝色空洞的眼神中，恢复了一丝神采，泪水从眼眶里汹涌而出。
“啊啊……啊啊啊——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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